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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制造中的生命补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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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制造中的生命补贴

目前在北方五省正联合对超载货车进行整治,原因在于超载不仅是引发交通事故的不折不扣的马路杀手,严重危害货车司机本身的安全,也使得昂贵的高速公路不堪重负,据交通部初步测算,每年超载车辆给公路造成的损失就高达100亿元,往往是高速公路还没有投入运营多长时间就不得不大修。然而整治超载很快就导致了意想不到的结果,所有主要依赖公路长途运输的进京货物,均大幅度涨价,电厂也正为煤荒担忧。

《经济半小时》的专题节目清晰地传达了此前广为人知的事实:搞长途货运,不超载个五六倍,根本挣不了钱!这个专题片中有两笔帐,一笔是山西大同的李师傅算的帐:如果载重18吨的卡车象过去一样拉45吨焦煤,大同到唐山的运费是每吨140元,45吨煤总运费是6300元,扣除往返过路费1200元,汽油费1800元,超载罚款800元,司机工资和养路费、保险费1050元,拉一趟煤可获得收入1450元。若载重18吨的卡车只能拉18吨煤, 18吨煤总运费只有2520元,扣除往返过路费1200元,汽油费1600元,司机工资和养路费、保险费1050元,拉一趟煤要亏1330元。另一笔是一位拉原煤的师傅计算的,一吨原煤出厂价是85元,每吨原煤要交45元煤检费,5元出井费,这样一吨煤拉出厂就达到了135元。如果运到河北宣化,卖价为每吨220元,每吨可获得毛利润85元。若载重12吨的货车只拉12吨煤可得毛利润共1020元,而一趟来回过路费470元,柴油费800元,仅此就亏损 250元,这还不包括货车每月2200多元的养路费、司机工资、汽车维修、交警罚款等其他费用。看来,亡命超载,是使进京物流能流动起来的唯一兴奋剂。

在此我不想列举关于如何治理超载之类的药方,而是想说明一个司空见惯的严酷现实:中国制造在崛起之中,并且质优廉价,但这种低价是非常耐人寻味的,很可能我们衣食住行中的许多商品和服务,因为包含着血腥的生命补贴,才使得物品如此廉价。

暂且以煤炭为例,我们看一下其价格为何如此之低。

煤是要从地下挖出来的,网络上2003年最应该记住的十张照片中,有一幅是一个年轻人艰难背煤的照片,他叫王致中,17岁,在贵州以背煤为生。一筐煤40公斤,从煤坑向上爬100米,然后再走1000米山路,可挣1块钱。许多人为此流泪。而我的朋友飘渺亲历的事情比这残忍得多。他这么写道:

在离山西平遥有名的乔家大院不远之处,往南,有一个小煤窑。

一个刚刚从井下爬上来的矿工,一个全身上下只是眼睛和牙齿有些许白色的矿工,他对我说:“如果我的老板敢下窑,我一定用煤镐拍死他,我呸”。这个矿工全身一丝不挂,不穿衣服,因为穿不起最便宜的工作服。时已入秋,他的头上、身上到处都淌下泥浆一样的汗水,上得矿来,他先是拼了命似地喝一种很苦的草药水(不敢喝其它水,否则一定虚脱)。然后就用一块牛的肩胛骨,从身下往下刮汗水(从来不用手巾,因为用不起),他刮得熟练至极,刮下来的黑水,一会儿就在地上无声地洇成双人床那么大的一大片。不能相信,也不敢相信,人的身上能“搜刮”出这许多的水出来,这东西,应该就是所谓“民脂”、“民膏”吧。

矿工说:他们拼命地挖煤,随时有丧命的危险,一年挣2000元。2002年的2000元!当然,他们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可以“黑谁一把”的机会,以他对生命的漠然,完全可以料想万一电网高墙后的老板遇见他,是怎样的结果。

关于中国矿工的死难数,已经不用我赘言,电视上报道出来的还算死有人知,在无声无息中死得连尸骨都不能入敛的,从来都不是小数目。年纪轻轻就因为日日采煤呼吸煤尘得了矽肺,活活憋死的,也不是小数目。所以一吨原煤从地底下挖到地面,每吨85块,城市中一个三口之家节约着下趟家常菜馆子的钱。

煤也是要运的。一个标准的超载运输往往是专门的修车厂对煤车进行改装开始的,除了加宽加长,还必须更换底梁和轮胎,只要车头能拖动就行。然后就是招收贫苦和不要命的司机,开着超载的卡车,一旦有些风吹草动,这些车根本不能有效制动,就算这样,司机为了躲避煤检罚款,还不得不把车开到山里或者二级公路上去绕行。以跑大同到北京昌平一线的煤车为例子,走高速公路大半天就到,但高速公路上有二十多个煤卡,每过一个都会因超载罚款,一个卡子起码罚二百元,一路下来连买煤的本钱也亏了。所以司机宁可摸黑走小路,这无疑是一种把命勒在裤带上的活计,每次出车回来时,司机的妻儿总是会在村口路边等候,没有人知道,这些妇女等来的是尸体还是个四肢健全的丈夫。一位记者曾经写过,开煤车的小杨在数年前的一个晚上,和几个表亲开车到北京,到了一个收费站口,他刚把车停下来, “通”的一声,车子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,他下车一看,他堂哥的车追尾撞上。当堂哥满身是血在他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时,他瘫软在地上,感觉自己好像也死了一回。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开过煤车。但并非所有的人都能象小杨那样,不卖命家人就没有着靠,卖命或许还能活命。

煤要变成电是需要烧的,司炉工的劳动强度,就不再另叙。每吨区区几百元的煤,不是“中国制造”的真实价格,它包含着青山绿水成为纵横沟壑、煤渣酸雨的环境补贴,更包含着从长眠于地的采煤工、到跌下山崖尸骨难寻的司机们的生命补贴。没有这些,煤不会如此廉价。

煤仅仅是可列举的一种,其他饱含生命补贴的“中国制造”何处不在呢?

以鞋帽箱包为例,情况同样令人触目惊心。有报道说,1984年以来,大量外资鞋革企业涌向福建莆田。这上百家鞋厂中,普遍使用含有苯、甲苯、二甲苯成分的强挥发性胶水粘合剂,而在鞋厂里工作的从四面八方而来的7万名少女,为了低微的收入,每天淹没在高浓度的毒气中工作十几小时。1993年一批女工在晋江鞋厂打工几个月便中毒住院。其中两位女工患白血病去世,临死之前全身腐烂、发肿发臭。更触目惊心的是,两位女工死时腹中7、8个月的胎儿也一起夭折。这种现象并非福建所特有,哪个制造鞋帽箱包的基地不是如此?即使是北京,在2001年也出现过类似情况,当时北京天晔包装制品有限公司陆续有好多女工因鼻子出血、牙龈出血而病倒,事后有20人被确诊为再生障碍性贫血,其中2人死亡。在东南沿海,打工妹、打工仔每月500块左右的微薄收入,几乎十年来没有什么改变。

以五金加工为例,有多少操做冲床的工人能保全他的十根手指?

以印染为例,江南小镇还有多少不是淹没在臭水沟中?

以进城从事建筑的农民为例,为了追讨劳动所得,不得不爬塔吊、跳立交桥乃至自残。据非正式的统计,目前中国9400万进城务工农民,被拖欠工资竟然高达1000亿元!

这并不是全部,孙志刚事件折射出,赤贫的人需要为工作付出生命,也往往不得不需要为生活也同样付出生命,很多可以健康成长的生命,在工作或并非工作时突然死去。目前全国打工者约有一亿左右,其中珠三角地区就集聚了上千万人,打工者往往从事最脏、最累、最苦的工作。在一些劳动密集型的制衣、皮革、玩具、电子企业,老板强调赶交货期而无休止地要求工人加班加点,有的甚至三四个月不安排一天休息,出现员工昏倒、吐血、猝死的案例不在少数。媒体曾经披露,一些10平方米的房间住着20多个人,甚至工人不得不就在生产车间休息。有的老板在市场专门买价低发霉的米给工人吃。此外,工人的人格尊严受践踏也每每见诸报端,广东曾经有据抽样调查显示,1997年在外企工作被搜身工人多达10.4%。在一些韩商、台商企业,工人被辱骂、罚跪的不胜枚举。有的工人因被怀疑偷了东西,被保安拉到一片树木里用木棍毒打,打昏后,撒尿将他淋醒再打。有的工人因连续加班病倒,老板不许其请假,在证实工人的确身体已很虚弱后,工人被赶出宿舍,死于乘车返乡的长途车中。

中国有多少劳工是在有毒、有害甚至完全是亡命状态工作,有多少人死去,笔者始终不能找到哪怕是不完全的统计。鉴于有统计显示,在2000年全国工伤死亡人数为11.7万人,因此如果说每年有30-50万中国工人因“工作”而丧生,应该并不过分。那些廉价的商品背后,是昂贵生命大代价。在此不得不提的是,不少官员和干部强调吸引外资以出政绩,或者以对内招商引资为能事,担心保护工人权益会影响外国资本、民间资本,与外商、民企老板交往甚密到不恰当的程度,对劳工的悲惨境遇置若罔闻,对资方的恶劣行径姑息迁就。

因此,在 “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”的标语下,和拥有资本、技术、资金者相比,除了拥有自己之外一无所有的劳动者,能够出卖的就只有劳动力,甚至有时能够出卖的还包括尊严、健康和性命。他们在收入分配中,所能够得到的是最微薄的份额。因此,在我们下一次看到“中国制造”的价签时,不应该忘记,这些低廉的价格,很可能是以劳动者付出生命补贴出来的血淋淋的价格。在我们从楼房向下俯瞰这个灯红酒绿的现代化城市时,即使无能为力去改变这个世界,但至少可以改变或提醒自己,数以亿记的人,象虫子一样地活着。

也许是无意或者偶然,一位外国投资者一语道破了来华投资的秘密:“在中国,工人很老实,没有令我们不快和作对的工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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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论:从“苹果有毒”等一系列的问题看来,中国现在主要还是够着以外来加工为主,缺少自己的核心技术,中国的很多产品在外国人看来就是廉价商品的代名词,我们国家的人也以追求外国品牌为时尚,不信再看看为什么人家一双奈克的鞋子1000多还哪么多人买呢,其实他也是在中国生产的,再看看新闻报道,中国已经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奢侈品消费国。
导致“廉价商品”这个情况的重要原因在于,中国商人看中的是利益“只要我有钱挣我才不管其它人的死活”,从而忽话了商品的一个重要的指标“品质”,为什么外国品牌比国产品牌要受欢迎,因为人家的品质好,就像什么“皮革奶,18道检验18个方心的猪肉精问题”这些我就不说了,就拿我住的出租房旁边的一个傢俬工厂来说吧,人家的15MM的夹板是怎么来的?用1MM的木板,夹上13MM的纸皮(还不是实心的纸皮哦,是蜂窝纸皮),四周再用木条夹起来,保证从外观来看一点都看不起来。“以前我一直在奇怪为什么傢俬会有哪么多的蜂窝纸皮呢,后来看到哪些工人在加工才明白”厚的夹板是这样来的。
不过对于一个发展中的国家来说这些可能都是一个必然的过程吧,像现在中国也慢慢有自己的核心技术,核心品牌了,相信社会还是会越来越好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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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路过人间 金币 +8 不管你是否接受 红包敬上! 2011-3-19 18:5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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悲哀实在是悲哀,真正赚钱的是那些老板后面的“人物”,矿工的苦难运输司机的艰难,这样的条件矿工想下井吗,制鞋企业这样的工作环境能在里面工作吗(简直就是一个毒气室)?不想吧,没办法生活所迫,可我们的所谓公仆在那里?他们难道不知道吗,司机想超载吗?只要有脑子的肯定不想!没办法,成本的增加,油料价格的不断攀升,公路收费的永远一路既往,唉不说了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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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路过人间 金币 +3 回复认真,鼓励! 2011-3-19 18:5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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资本总是血腥的,更为严重的是,没有制度去规范资本家的压榨行为,或者说减轻压榨的程度,不仅不去规范,甚至助纣为虐,只是想着从中分杯羹。一直说这是处于社会转型期间的必经之路,但是如果不去作为,那就会一直在转型。有个朋友说的好“我们一直在支持民族品牌,但是看着倒下的三鹿,看着现在的双汇,我们一次次的被伤害”。什么时候我们能够务实一些,少喊些口号,多做些实事,那时候我们才真的离强大不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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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路过人间 金币 +3 回复认真,鼓励! 2011-3-20 14: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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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现在的制造业总体上还是低端的、劳动密集型的,但目前有向资本密集型转化的趋势。这是一个国家,尤其是大国家工业发展的必然道路,逃不脱的。
如果未来能发展到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这种以高端、高科技、品牌输出的程度,那才是制造业强大的象征。

3楼提到资本的血腥,很对,资本天生就是逐利的。中国也有句俗话,叫“无利不起早”,也是这个意思。
解决这个血腥,就需要法律和政府监管。但目前中国政府自身就介入到经济利益中去,那么多的国有企业就控制在政府手中。政府既是法律、规则的制定者,又是裁判员,还是国资的收益者,政府纠缠这些矛盾体中,怎么可能解决掉这些矛盾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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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路过人间 金币 +5 回复认真,鼓励! 2011-3-20 14: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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资本的原始积累,就是犯罪。
古时候就有“一将功成万骨枯”的说法,更何况是现在呢?没有那么多“无私”的民众,“无私”的奉献他们的生命,资本就不会积累。
我曾经去过矿区,朋友在矿上工作,但是他们的工作相对于别人是很轻松的。
最底层的矿工,每天吃的是最差的,穿的也是最差的,干的活却是最累的,得的钱也是最少的。
但是由于他们没有受过教育,没见过外面的世界,没有其他的技能,因而只能在那继续“工作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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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路过人间 金币 +3 回复认真,鼓励! 2011-3-20 14: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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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哥,我觉得,最后那句话应该是多余的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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资本的原始积累的过程,都是血腥的,资本家永远是吸血的,底层人民只有被吸的份,,中国的老百姓真的很可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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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恶的资本利润!
要提高最初级的劳动成本,就要每个环节的成本都增加,
最后只能把所有成本都加到消费者身上,
但是这样做有可能营销到销售的利润,所以只能从最开始的每个环节都压低成本!
世界工厂,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,但只有这样的条件,才能吸引很多的外资涌入,
资本都是在追逐利益的最大化,当有其他的劳动成本更低廉的地方,
自然会再次转移到别处,现在不是有工厂在逐渐往更贫穷的地方转移嘛!
人口红利,劳动密集型产业快成为夕阳工业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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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路过人间 金币 +3 回复认真,鼓励! 2011-4-8 22: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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